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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正站在院子里涂泥墙。突然瞥见远处路上扬起的灰尘,一辆老爷车在“咣咣”响着向我这边驶来。“我的天!这不是小月的面包车吗!”我擦掉脸上的汗,兴奋地朝老伴儿叫道:“老婆!快出来!小刚来了!”
车子停在院子门口,我连忙擦干手上的泥巴,迎上前去。而老伴早已快步走来,站在门槛处等待着。
小刚一下车便朝我们招手:“爸!妈!好久不见了!”
老伴乐呵呵迎上去,一把将他揽在怀里:“小刚啊!我的好孩子!”
我急忙上前,一手搭在小刚肩上:“好久不见啊!来,进屋坐坐?这老骨头站久了可不行!”
进了屋,小刚喝着老伴盛来的茶,三口两口吃下了一碗馄饨。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笑道:“怎么这么饿?路上没吃饭?”
老伴在一旁笑着轻拍他的背:“慢点吃!小心噎着!”
小刚吃完馄饨,长出了一口气。他抬头望向我,问道:“爸,妈,你俩收拾好行李了吗?”
我一头雾水:“行李?收拾行李干什么?”
老伴也不解地看向小刚:“去哪儿啊?怎没人通知我们啊?”
一听这话,我高兴极了,连声道:“这多好啊!我还指望什么时候能去小明那住几天呢!这下可凑巧了!”
老伴也兴奋不已:“太好了!好久没去城里转转了!这下正好有借口去小明家坐几天!”
我放下茶杯,对小刚说:“既然这样,我和你妈这就去收拾点零碎东西!小刚啊,辛苦你跑这一趟了!”
小刚连忙摆手:“您客气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我拍拍他的肩,站起身来:“行了,我去收拾去了!小刚你歇会儿,一会我们就能上路了!”
老伴也起身道:“我去把馄饨端了,免得到时候焦了!”
我和老伴高高兴兴地收拾起行李来。打开衣柜,从里面取出几套好衣服。老伴一边翻箱倒柜一边说:“也别带太多啊,人家小明家又不是没衣服给我们穿!”我笑着点头,只选了两套轻便点的服饰。又从架子上取下几盒自己腌制的咸菜,想带去城里给小明一家尝尝家乡的味道。
收拾停当,我拎起木箱,和老伴一前一后往院子里走。小刚已经把车开到门前,看到我们出来,连忙跳下车抢过我手中的箱子。“爸,箱子太沉了,我来吧!”我谢过他,和老伴上了车。小刚将行李箱抛进后备箱,自己则跃上驾驶座,发动汽车。
一路上我和老伴兴奋雀跃,已经很久没有去过城里了。沿途的景色也愈发新鲜起来。几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座繁华的大城市,四周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我惊叹不已:“真没想到,小明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在这么体面的地方买了房子!成绩还真不错啊!”老伴也频频点头:“是啊!小明做事一向很有魄力!这下好好地安家立业了!”
小刚一路在 上导航,很快我们来到一座高级居民区。他停下车,指向一栋气派非凡的独栋别墅:“就是这儿了,爸妈!下车吧!”我和老伴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难掩的激动与自豪。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宝马跑车,看样子价值不菲。小明还真会享受生活啊!
“妈!您怎么亲自来开门啊!”我笑吟吟地和儿媳妇打招呼,随即被她搀扶着走进宽敞明亮的客厅。小明也跟着迎上前来,笑脸盈盈:“爸,您辛苦了!来,坐下歇会儿!”我拍拍他的肩,赞叹道:“好嘛!我儿子!混得不错啊!这房子这车,气派气派的!”小明得意一笑,说:“多谢夸奖!事业上运气不错!”
小刚将我们的行李箱搬进客房,三言两语和小明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去了。我四处打量着墙上挂着的名画名家具,不禁感慨万千。小明这下好了,既当上了副处级高官,又买下豪宅开豪车,简直是一帆风顺啊!我心里自然也膨胀起无限的自豪感来。
晚上,小明开车带我们去了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酒店。进了包间,我看到里面摆着酒具琳琅满目,菜色奢华精致。小明大手一挥:“来!今天请大家开开荤!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和老伴面面相觑,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明这小子,是想我们呢!
一顿饭下来,我的肚子胀得像个皮球。小明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和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我听他说到最近又升了职,加薪不少,心里更加升腾起无尽的骄傲。这个儿子啊,真是百战百胜,不愧我的血脉!
吃过晚饭,小明开车把我们送回了家。我的心情无比激动,还沉浸在儿子成功的喜悦中无法自拔。老伴笑眯眯地说:“小明现在混得可真不错!这工作这生活,简直就是个成功人士!”我忙不迭地点头:“就是就是!我就说我儿子天资聪颖,以后肯定有出息!现在你看,都当上副处长了,又有房有车的,日子过得多滋润啊!”
我们正说得高兴,小明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一眼,脸色瞬间暗淡下来。但很快又调整到往常的笑脸,特意朝我们说了句“公司领导打来的电话,我出去接个。”就起身离开了客厅。
我猛地一惊,怔在原地。小明也察觉到我的存在,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小声结束通话,有些尴尬地看向我。
“爸,您听到了?”他干涩地问。我点点头,皱起眉头:“听到了。怎么回事?你欠了谁的债?”
小明低下头,叹了口气。他拉着我在客厅沙发上坐下,郑重地说:“爸,我对不起你们!我一直在骗你!”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我高高在上的成功人士儿子,其实是山寨版啊!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愧和难堪。老伴也听到了动静,急匆匆跑了过来。我向她说明情况后,她瞬间红了眼圈,抹着泪不住地打小明。
小明却哀伤而坚定地抓着她的手:“妈,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们!但我一定会振作起来,想办法还清所有债务,重新开始!”我看着他忏悔的样子,心中五味杂陈。
小明泪眼汪汪地望着我,用力点了点头。
从那天起,我和老伴开始在小明这里长住。白天小明忙着联系朋友,想方设法筹措资金来填补业务的亏空。我和老婆就帮着打理家务,做些吃的,悄悄地体贴关照着小明和儿媳妇。
我听他一五一十地倾诉,不禁心痛和难过。我安慰他道:“儿子啊,你不需要自责。生意场上风云莫测,成功也好失败也罢,那都是命。你已经很不容易了,起码证明了你的实力和魄力。失败后能坦然面对、重新起步,这才是真正的男子汉!”
老伴也点头附和:“小明,你还年轻,失败了就失败了,咱慢慢挣回来就是了!你爸说的对,真金不怕火炼嘛。这点小打击于事无补,跌倒了就爬起来!”
我拍拍小明的肩膀:“对啊儿子!你还有我们呢!有家人朋友撑腰,你就永远不会孤单!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再创高峰!”
从那天开始,小明的心态明显转变了。他不再自暴自弃,而是积极寻找出路。终于,在亲朋好友的帮助下,他先是偿清了大部分债务;后又找到了稳定的工作,租了间小公寓过起了简单的生活。我和老伴也回到了家乡,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又过了小半年,我突然接到小明的来电。他兴奋地告诉我,他重新创业,经过几个月的努力,生意终于有了起色!这下他总算看到了希望,已经逐步走上正轨。我和老伴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极了,连声祝贺他终于迈过失败的阴影,重新振作起来。
人生路上难免跌倒,但只要心存希望,就没有爬不起来的坎儿。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和小明最大的认知转变。不再被金钱物质所迷惑,而是返璞归真,珍惜身边的亲人与友谊。这才是生命的真谛所在。
转眼间,又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这天我正在菜园里忙活,忽然看见远处飘起一片尘土。定睛一看,是小刚开着他的小面包车朝我家驶来。
我高兴地迎上前去。小刚三两下跃下车,朝我招招手:“爸,好久不见!您身体还好吧?”我拍拍他的肩,笑道:“还行还行,就那样嘛!小刚啊,最近可好?”小刚点点头:“挺好的,混日子呗!”
我们边说边往屋里走。小刚一眼看见桌上的白菜馄饨,眼睛立刻发起亮来。我连忙捞起几个盛到他碗里:“来来来,尝尝我新腌的咸菜啊!”小刚下饺子似的扒拉起来,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一碗饨,还不忘连声赞叹:“爸,您做的饨真是越来越好吃了!”
我被他逗乐了,又为他添了一碗:“慢慢吃,小心烫着!”这时老伴也端着茶壶走进来,笑眯眯地看着小刚狼吞虎咽的模样。我招呼她在小刚对面坐下,问他:“这么着急,是有事找我们老两口子吧?”
小刚解释说,小明最近事业上运转顺遂,准备举办一个同学聚会,就想赶在那之前请我们去他家住一段时间。我和老伴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喜悦。我兴奋地说:“这次正好!好久没去城里了,正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小明呢!”老伴也忙不迭地点头:“去就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于是,我们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小刚的提议。我和老伴高高兴兴地收拾起了行装。这一去可就去好几天了,得把家里的活都安排停当。
中午时分,我们终于整装待发。我最后检查了水电煤气都已关闭,这才带上门,坐上小刚的面包车。车子很快驶上了高速公路,我们兴高采烈地开始了去城里小明家的远途旅程。
这是我自上次离开小明家后,时隔一年多再次见到他。当小刚的车驶进小明公寓楼下时,我不禁有些激动和期待。会是什么样的小明呢?他现在生活得好吗?
“妈,您辛苦了!”小明笑脸如花地迎了上来。我忍不住上去拥抱了他,只觉他比从前结实了不少。小明又和老伴寒暄几句,这才带我们上楼进了屋。
这间公寓不大,但布置得整洁温馨。电视柜上码齐整的书籍照片,还有几盆造型可爱的小仙人掌。我忍不住赞叹道:“儿子,你现在生活得越来越有品位了!”小明腼腆一笑,说:“您过奖了,我就是租的啦!”
我和老伴在小明这里住下。他现在过得简朴,和我们也更加亲近。白天我和老伴就帮着打理家务,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气氛融洽温馨。
回到家,我就开始忙前忙后做晚饭。小明也搬起袖子加入我的“战团”,帮我切菜洗菜。我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开了,我还逗他说要检查检查他切菜的手艺。小明哈哈大笑,跟我斗起嘴来。这会儿的氛围和从前真是天壤之别,我心里窃喜不已。
吃过晚饭,小明开车送我去菜市场归还了余下的菜叶菜根。归途中我们路过一个夜市,热闹非凡的景象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我提议道:“要不我们去逛逛?”小明二话没说,把车停到路边,和我一起混进人群。
夜市里五光十色,鱼龙混杂。我们像两个朋友似的东逛逛西看看,买了糖葫芦吃,又尝了新奇的小吃。我看到一个卖手工艺品的摊位,忍不住多瞅了两眼。小明察觉到我的兴趣,主动问我:“妈,您想要什么?”我笑着打趣他:“有你在还敢乱花钱吗?”小明却认真地说:“您就买一个吧,当纪念也好。”
我被他的诚恳感动了,于是买了一个精巧的小摆件。小明微笑着付了钱,然后郑重其事地把小玩意交到我手上 。我多么希望时光就这么定格,和我的儿子永远这样手牵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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