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习报告里不能说的

见习报告里版

自周五开始就觉得“见习”已经接近尾声了。校医院有什么特别值得期待的呢？倒是“见习”需要仔细斟酌。前两天还按着学院的说法，说自己是来见习的。不需要太久，第二天大家就各自发现“见习”是另有含义的专有名词。一个呼吸科老师说得挺好，我们这不叫见习，就是来参观的。只上了基础课中的基础课的学生和病房里的家属没什么区别，就叫“早接触”会让这一切看起来合理一些。“早接触”好像有一些魔力，在科室里处处尴尬的时候说“早接的学生，找某某老师”，一切就当无事发生。大家也都很熟练了，见到老师就说，是早接的学生；学过什么，就说解剖生理。还有人说解剖组胚生理——没什么区别，没什么意义。后来很自觉，再补一句诊断什么的还没上过。

这两周过得颇有一种冒充之感。穿衬衫披白大褂，戴胸牌揣听诊器，就算没有冒充的主观故意，客观上许多人看起来也像是医生了。更有看起来像主任的。不也挺好吗？只是胸牌简陋盗版得不堪细看，加上一问三不知，一戳就露馅了，走在医院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本来不打算在三千字的“见习”报告之外单开一篇记录的，促成这个事的还是长庚的分享会。本来坦诚便好，说话写字，好的好不好的不好；经历过“座谈”——实际是“站谈”——一些感受似乎已不是报告所能包容的了。不但是内容往外跑，而且自己总觉得报告的包容范畴也缩小很多。毕竟“教学医院”嘛，不保证什么东西传过去看了。在这些吐槽一些感受之后，报告更容易说些漂亮话吧。

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小时，长庚老师堵着我们听了95%时长是发言的教师节表彰大会。同学锐评说，长庚是不把我们当外人，把医院管理的真实一面直接展示给我们了。而表彰大会一边强调我们是清华大学主要教学医院我们支撑清华新医学，一边表彰的老师我从没在医学院的课堂上见到过。座谈会也不甚舒适，医院老师不像医学院老师那样主动表现友好。总是面无表情，抱着手，还刷刷手机。还有老师觉得半天50个号是很理所应当的现象。

我不知道协和是否如此——没有给我们展示，但我知道自己非常讨厌工作在这种地方。不过相比另外某些同学，我似乎算是温和的。在座谈中向老师直言自己讨厌长庚，还不想别人来长庚，我是没这个胆子撕破脸的。毕竟THU的学习生活经历告诉我，这里如此，别处只会大差不差。

长庚，确切而言，北京——清华——长庚，有同学评价是每个词都带着一层不祥之兆。我很理解它的装修意图，希望一改大家对医院环境条理、惨白的刻板印象，引进一些温馨的气息。可是走进去就发现温馨得很拙劣。墙壁半片木色，灯光暖黄（或称昏暗），路牌墨绿，展板和门上贴着紫色的东西，诊室门口显示屏界面又是草绿色。轮不到说迷宫一样的布局，一切就那么混乱，看起来十分难受。人文关怀可不是堆砌一些元素让人读了才明白的东西啊。

在协和以为可能觉得长庚挺好的，一看风评又说长庚不太行，一听介绍又觉得长庚好像挺好的，一转又发现好像不太行。最终我就这回事做了个论断，长庚大概是一个有厉害方向（特别是移植）吊着的社区医院。“座谈”会上有人说长庚是社区医院，感觉老师很不高兴，用着一些漂亮话，也不认可，也不否认，就说客观如此。我对什么北京医疗资源配布这样的大局无甚了解，只觉得直观客观这确实就是社区医院。医院风貌、医生素质，都和协和大不相同。医院风貌到这里已不必多说，而医生们，虽然多数人都挺好，但在沟通上总是看着吓人。除了产科老师在沟通和文书方面十分详尽，其它门诊都看着怪异。不知道哪里怪异，只觉得和小地方的人民医院很像。甚至有医生在治疗的时候左右搞反了——虽然可能只是特例。

还想记录一件事。最后一天的上午是临床技能体验。某组教室在教学管理老师办公室对面，管理老师把门关起来，我组等轮换想要进去围观时老师就出来说，你们时间还没到，人家在上课你们不能进去干扰。听到这里我只觉得，没有沟通必要了。

在口腔科，一个老师写病历时突然跟我说，好好学习，以后去最顶级的医院，这样不会被怀疑。其实观摩门诊的时候我不时觉得，我要是这里的病人，难免怀疑医嘱诊断。这颇有些矛盾，又不相信医生，又要找医生看病。但附近就这一家大些的医院，又能去哪呢？况且很多人并不愿意接受一些和自己预期相差甚远的事。是啊，以后去一个没有上级医院的医院，会少不少猜忌吧。

这几天的观摩和交流也让我对以后的方向有了点思考。尽管行政口口声声说什么shadow什么观摩哪个科室没有关系，但有些医生也说最早接触的科室对未来职业选择有不小影响。而我，以前总想去做急重症，或者急诊，尽管知道所有人都说急诊不是人干的，还是这么想。早接触接触什么呢？急诊的屋子都没进去过。急的没见着，倒见到了慢的。安宁科大概是医院最慢的科室，而诸如整形科中医科这样的地方也没有什么快节奏。见了不少科室——尽管只是见过——我也大概能明白为什么想着急诊了：我想去一个“快意恩仇”的地方，治好的好了，治不了的没了，而不是一些无关紧要、缝缝补补的，也不是那些病人将信将疑出了诊室再无音讯的，也不是治一些天知道好没好的病的地方。总之以后不一定什么科室，但这样的想法大概已经定下了。可能有些直白，但——应该就是这个情况。